石羈想不到，自己放過天魔傑一命，不但沒有讓他心存感激，反而留下了禍根。

石羈此時無路可走，唯一的法子就是拼死一搏。

石羈知道，自己與眼前這三人的差距可不是單用劍法就能彌補的。他們的實力遠在司徒正三人之上，就算石羈的劍法再快，也是難將三人同時擊斃的。

石羈橫下了心來，不論如何，路還是在自己的腳下，走他個頭破血流，他也是要走的。

石羈的劍極快，隱隱還比上一劍稍微快上一點。

這麽快的劍，就算是獄魔三傑也是極為頭疼的。像剛才那種距離，就算是三傑中的天魔傑也難以躲避。

可見，石羈的劍棘手程度到底了何等地步。

天魔傑睜大了自己的眼睛，看著這一劍，嚇的魂都散了一半。這一劍可就是刺進他身體的一劍，若不是石羈留手，自己很可能就成為了一具屍體。

現在這個距離雖然有機會躲避，但是天魔傑卻不敢有絲毫的怠慢。

天魔傑有傷在身，那一劍雖然留手，但是還是傷及了他的元氣。他想逃，但也只是有心無力。

情急之下，天魔傑立馬跪了下來，哭喪道：“石少俠啊！你可聽我把話說完啊！”

劍易發，但是難收回。任何東西都是一樣的，一旦繃得太急，突然放開，都是難以將其收回來的。

箭是一樣，人也是一樣。

石羈見勢不妙，若在不下決定，這劍可就要刺到了天魔傑的身上了。

石羈情急之下一個機靈，手腕一用力，直接把劍甩脫出手中。

石羈的臉又青又紅，他真是想大罵天魔傑，說話吞吞吐吐不說，還一截是一節的。

不過石羈還是忍住了，作為一個“高人”至少他不能像市井一樣罵街吧？

石羈現在最想做的事情不是聽天魔傑解釋，而是要把自己的劍給找回來先。

石羈怒面似虎，對著地魔傑就吼道：“你還不去把我的劍拾回來？”

“啊？什麽？我啊？”地魔傑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。先前他們還是敵人，現在石羈突然像使喚小弟一樣的使喚他。他可是一把年紀了，不說江湖地位，單是這年紀，石羈就不應該這樣使喚他。

“不是你是誰？難道是我嗎？”石羈面色不改，依舊鐵青。

“老二！快去把石少俠的劍拾回來。石少俠饒我一命，我等豈是不知好歹之人？”天魔傑也覺得跪在地上有些不脫，站起來拍了拍膝蓋，端起大哥的威嚴對地魔傑道。

石羈沖來的速度本就極快，這劍脫手的力度也是相當大，要是不費點功夫，還真得難尋到石羈的劍。

地魔傑走後，天魔傑立馬解釋道：“石少俠，你看我兄弟二人都受了傷。若是此時不就地調息一下的話，恐怕也難以動身。所以石少俠的要求我們恐怕……”

石羈心中又是一陣無語，鬧了半天，原來這天魔傑是想在這裏調息。

石羈還以為他是想繼續動手，弄得石羈好是緊張。

天魔傑的口氣已經變得相當柔和了，完全沒有半點動手的跡象。

石羈轉念一想，也對。本來就該他自己走的，他們走不走完全妨礙不到他。

石羈一劍傷了天魔傑，本就該傲然一些。勝利者就算是再和善，也是有勝利者的姿態的。

石羈昂首挺胸在等待著地魔傑的歸來，而這期間的等待，也是最漫長的。

他現在能依仗的東西，就是他的劍，沒了劍，他就如被斬去了手臂，沒有一點施展的餘地。

不過令他苦笑不得的事情又發生了，一直按著手掌的人魔傑突然就哭了出來。

“大哥啊！大哥！我獄魔洞三傑，今天過後恐怕就要被天下人笑話了！名震四方的獄魔三兄弟，竟然被一個……被一個……”人魔傑想指石羈，但又不敢，生怕石羈一招再出，他二人命死當場，石羈的速度，他先前不是沒有領教過。

天魔傑見狀也是一臉苦澀，隨說不是呢？他獄魔三傑闖蕩江湖數十年，殺了多少人，走了多少路，才將名聲做到這個地步？

今日一戰，不久就會傳遍武林，他們三兄弟屆時也當名譽掃地。

混跡江湖最重要的是什麽？是名聲！若是今天這一敗，傳入各派的耳中，他獄魔三兄弟也將難以在江湖之中立足。

名聲本就是靠別人的血和命換來的，這名聲來之不易的程度可是超乎想象的。

越是名聲越大的人，也就越看中這名聲。

任何年代也都是一樣的，想在江湖之中出名，都不是容易的。

“唉……也罷了！隨他去吧！這半生的浮名，終究要埋藏在黃土之中。你我兄弟今天敗在石少俠的手中也算是敗得不冤。願石少俠日後名震江湖吧！”天魔傑一拱手，對著石羈又是一拜。這一拜不是對石羈的劍法所拜，而是對石羈的留手所拜。石羈能饒他一命，足以見得石羈的胸懷。這等胸懷就值得他一拜。

“可是……可是……大哥啊！三十年了啊！我們殺了多少人，經歷了多少生死。你真的甘心嗎？”人魔傑不甘地問道。

人魔傑不甘心，可他又何嘗甘心呢？這三十年的風風雨雨不就是為了在這江湖中闖蕩出赫赫威名嗎？

他們這一敗，什麽都沒有。天魔傑的心裏又何嘗不是苦澀與不甘呢？

“可是又能如何呢？你我已經敗了！”天魔傑無奈道。

本以為人魔傑會繼續哭下去，可誰知，他眼睛突然一亮，哭聲驟然止住了，一副睿智的模樣對天魔傑道：“我有一法子！我們還能保住我們的名聲！”

天魔傑也是一楞，不解地看著人魔傑。人魔傑走到天魔傑的身旁，低聲說著他那絕妙的法子。

至於說什麽，石羈就有些不得而知了。

石羈看著暗藏貓膩的二人，連忙退開了身子，與這二人保持著安全距離。

石羈就算有劍，也怕這二人起了什麽歹心，更何況他現在是沒有劍的呢！

二人在說話時，眼睛時不時地往石羈這邊瞟，弄得石羈背心全是冷汗。

石羈已經攥緊了雙拳，只要二人暴起，他就會第一時間反應過來。

石羈現在在後悔啊！早知道就不應該叫地魔傑去幫他拾劍，這下劍到了他們的手裏面，他就完全陷入了被動。

若不是石羈裝狂徒裝得有些過癮了，他也完全不會如此的。誰知道，這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。

石羈再後悔也沒有用，因為事情已經發生了。

這不是因為別的，就是因為經驗的欠缺，他終究還是太過年輕。

他早就不應該留手，或者說，他不應該對著三人放松警惕。

天魔傑可是說過的，他師父紀塵，可與他們有血海深仇。

這對敵人的仁慈，終究會釀成大禍。

若換是他自己，若他的師父死於眼前這三人師父之手，他石羈也絕不會放過他們的。

可是現在再來說這些還有什麽用呢？

他察覺得太晚了。所有的一切，都是心底那尚未磨滅的仁慈惹的禍。

不過這也難怪他，一個人的本性，往往在一定的年齡之後就會定型。

就算他經歷得再多，他的本性隱藏得再深，他的本性始終都還是在的。

“江山易改，本性難移！”或許事實沒有那麽絕對，但是還是有一定的道理的。古人誠不欺人，忠言逆耳但是卻不害人。

石羈早就應該直視他的本性，將他的缺陷彌補過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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